阿乐,你相信命中注定么?

本文最后更新于 2025年6月27日。

转载自:恩典为岁月的冠冕

00/

阿乐,你相信命中注定么?

曾经不信,现在信了。

01/

我和明恩认识得太久了,久到彼此都忘记了故事的开头。

过目不忘的他也只记得一些零星的碎片:星期日,学校南大门口,校医院旁边,我们一群人相约去小家。那个早晨的阳光好不好,他是否穿了白衬衫,而我是否穿了白裙子,都无从得知。

当朋友的时日太长了,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记忆的,一起服侍,一起分享,一起在回学校的路上说说笑笑。青春的片段总是窄而又窄,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动的心。

许是他陪我绕远路去买西瓜的时候。又许是过了几年,他已去其他院校读书,小组结束不再同路返回,我和姐妹在地铁上说说笑笑猛然间发现他坐过站提醒时,他默默站在身后笑了笑,说太晚了,先送你回去。

同行的姐妹抿着嘴笑,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,她看见了我一瞬间红透的脸。

我记得那夜的月色很好,下地铁,转公交,回到学校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晚上11点多了,他熟门熟路地把我送到宿舍楼下,说了句早点休息。

这么晚了,公交地铁都已经停了,你怎么回去啊?我有些不放心他。

没关系,骑车就可以了。

他看着我进了宿舍楼,然后离开。

大约男人的赤诚和舍己总是最能动人心,楼上透过窗户看到他,舍友们开始兴奋地八卦起来,我拉过蚊帐,脸还是有点烧。

然后呢,然后就没有然后了……

是哪一年发生的事呢?记不起来了……

我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,他说是一次小组围坐互相举手,我为他求清洁的心和正直的ling。

年月不可考,我约莫有点印象,但大约当时也是点兵点卯,实属无意。

你本无意穿堂风,偏偏孤倨引山洪。

故事大约就是这么开始的吧。

02/

2017年年底,我在毕业和论文中挣扎,焦头烂额间工作也还没有着落,家里催着考公务员,夹在现实与理想的困顿里,我的心情差到极点,脸色也差到极点。一位姐妹悄悄来问,乐乐啊,你现在对感情和婚姻有什么打算?

能有什么打算呢?我身心俱疲到极点,无力地开了个玩笑:谈什么恋爱啊,现在的我只想搞钱。

姐妹笑了笑,没再说什么。

那个时候,我不知道,姐妹是明恩托付而来。

2018年的1月,非常折腾,折腾着毕业,折腾着收拾行李,折腾着找临时的住处。毕业典礼已过,得掐着时间从宿舍搬出来,阿轩的收留让我免于流落街头,说好帮我搬家的DX们,最后只来了明恩一个人,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。

阿轩和我两个人并排挤在床上,问: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啊?

喜欢的吧,不然为什么总记得那晚在地铁上烧红的脸呢?

2018的春节前夕,我们正式确定寻求关系(非恋爱关系)。

青涩朦胧还未挑明的感情总是美好的,带着点小心翼翼、欲说还休的味道。但是两个不完全的人在相互靠近的时候,身上的刺和张牙舞爪便赤裸裸地显现出来,不仅刺伤对方,更加刺伤自己。

女人的强势和不服输,在二十几岁这个还不懂得温柔的年龄里表现得淋漓尽致;而男人初尝感情时的完美主义也在现实生活中幻灭,痛苦在于眼前人从来都不是拉结,而是利亚。

纷争越来越多,论断越来越深,沟通越来越没有果效,自我中心端坐在神坛上,跌落在网罗里的拉扯和撕裂,这场博弈中没有人是赢家。

那个时候的我,还不懂得另一半要的是无条件的尊重;而他也不懂得,未来的妻子要的是无条件的爱。

中国的女人其实很可怜,因为终其一生的成长中,难以听到真理的教导——要温柔。

学校和社会教育我们“谁说女子不如男”,要“巾帼不让须眉”,要“顶半边天”,要拼搏,要和异性竞争更多的话语权。即便在小家,教导的也不是温柔,而是顺服。可是没有温柔打底色的顺服呐,总是带着点忍耐憋屈和受苦难的意味。

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里,没有按真道塑造出来的性格,傲娇毒舌又强势,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懂得,温柔是女人最大的利器。亦不懂得,能用撒娇解决的问题,不要撒泼。

更不懂得的是,男人的成长,需要鼓励和赞美,不是刺激和打压。

也许道理都懂,然而行出来是完全南辕北辙的模样。

他望着我,失望至极。

我嘲笑他,幼稚。

他跟牧人说想要一个撒拉一样的妻子,而在我心底,那个为了自己保命,两次至妻子于险境的男人简直就是个渣男。

他嫌弃我不够温柔,我望着他千疮百孔又在人前强撑体面的生命,手足无措到只想落荒而逃。

怀疑自我,怀疑一切,怀疑时时刻刻阴云般笼罩在他头顶,继而衍生出无边无际的恐惧——我真的已经安全了么?真的已经脱离那巨大的黑暗,被安放在光里了么?

他在极度痛苦中问我:万一父是别人的父,君王是别人的君王,而我只是为了彰显对别人的恩典而注定被毁灭的器皿,该怎么办?

他望着我一脸懵的样子又问:你对你的安全有确据么?

对于硫黄火湖的恐惧驱使着他将自己泡在真理的学术研究中,除了正常的学习工作,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被阅读、学习、交通塞满,没有娱乐,没有休闲,他在用自己的方式,哪怕是看起来无比正确、无懈可击的方式,想要填满安全感的黑洞,想要做成唯有君王自己能做的工。

学术知识越长进,他的生命越衰残。

怀疑和恐惧的气息弥漫在他生命的角角落落,阴魂不散,无处不在。对父的怀疑不定,引发到对人的怀疑,对我们感情正确性的怀疑,以至于,无法委身。

不是不肯,而是做不到。

没有女人愿意一直在一段男人无法委身的关系里消耗的,我算着日子,从2018年年初到11月在整个JH公开恋爱关系,双方在拉锯战里拉扯到翻过年的6月,一年半的时间,既然俩人都无法成熟到步入婚姻,大概也是离开的时候了。

理智尚存的我拒绝了所有人劝“忍耐生老练,老练生盼望”的话语,拒绝了师母劝和的教导,在27岁这个已经开始承担婚姻压力的年纪里,一意孤行选择放下一切离开。

在往后分开的两年里,JO坐在晕黄灯下望着我不解地问:你还是爱着他的啊,为什么不再忍一忍,再等一等,你怎么舍得离开呢?

因为我要保守我的心。

因为爱不爱是一回事,离不离开是另一回事。所有的忍耐,前提是相互委身。没有委身的忍耐,毫无价值,自我感动而已。DX做不到委身的时候,他便还不是我的丈夫,消耗太多,是对我未来丈夫的极不尊重。

有人说因为我不够温柔,所以DX不肯委身;

有人说我不珍惜这么追求真理的DX;

有人说既然已经在恋爱关系里了,我应该继续忍耐帮助,而不是这么轻易地离开。

人的话太多了,小家里面的二次伤害扑面而来。

大约是无法体面地告别了,也很难退回到普通朋友的状态。我撂了个烂摊子,然后在众人遗憾和不解的目光里转身换了地方,看起来干净又利落。

阿轩问我:阿乐,你还爱他吗?

我笑了笑,没有回答。一室橘黄色的暖光里,想起他在恋爱开始时定下的规矩,为避免试探,两人的接触只限于牵手和简单抱一下。这样警醒而有分寸的男人,很难有女人不爱吧……我想起最后约谈那晚的路灯,颜色也是这么暖,他站在灯下,影子被拉得很长,说:我自己是可以撑下去的,但是你若这么痛苦,我们就分开吧。

向来好看的眉头紧紧锁着,声音都有些发颤:乐乐,我的罪让我失去你,这是祂对我的惩罚。

他没有能力看到爱,看到自己被爱,看到的只是管教和惩罚。

大约,我们各自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吧。

分手是他提的,为我免除了接下来两年中的负罪感。

我想彼此都应该还是爱着的吧,但是那个时候的我们,生命太小太轻,都不足以承受婚姻的祝福,再走下去伤害会更多。

分开,也是带领。

先归正生命,再寻求婚姻。

先遇见祂,再遇见他/她。

03/

2019年6月分开,我离开了已经呆了4年的小家,换了新地方,进入新环境,所有的事情流畅而自然,一气呵成,看起来没心没肺。

YY姐在我分手第三天,紧赶慢赶地下班后带我出去吃了好吃的,又疏导又安慰,怕我在人们话语的二次伤害里面做傻事。后来见我状态还可以,也没有产生自我价值方面的怀疑,惊讶道:乐乐,一般姐妹遇见你这种事情,大部分都会怀疑自己,进而贬低自己的,我看你好像一点都没有。

呃……大概是从来不缺爱,安全感很足吧……

那些论断的言语也许可以骗得了我,但绝骗不了瓦器里的宝贝。

社交方面毫无障碍的我,很快就在新的小组混得风生水起,也在DXJM的鼓励和帮助下开始坚持写公众号(然后就写到了现在……所以,万事互相效力……)

2020年初,回X省过年,一场疫情,远程办公到7月,辞职,又在W市入职新单位,就再也没有回过北京。

和明恩的那场感情,我没有再报过期望。分得很彻底,走得也不拖泥带水。北京和X省,隔着千山万水,隔着好多个洪荒,这辈子大约也没有机会再见了吧。有时候想起来,好像自己做了一场梦。

JO问我:你怎么能舍得下?你怎么能做事只凭冷冰冰的理性,你的情感呢,你自己的感受呢,你都可以不理会么?

我摇摇头,笑了笑,JO呐,人太有限,我们在一起的时候,并不荣耀父。太痛苦了,生命还承受不起那样的福分。既然分开了,就干干净净地分,给对方未来的配偶一个干干净净的人,而不是藕断丝连地拉扯,那样不好。

我失去了他所有的消息,不闻不问不打听,偶尔看到朋友圈的动态,如有隔世之感,心里却依然还有细碎的疼。我无法饶恕他对我的伤害,也无法饶恕自己对他的伤害。地理上的山水千程,仍然疗不好两个罪人彼此刺伤的伤口。

我开始整宿整宿做噩梦,在半夜的星辉里惊醒,在晨曦中跪坐在床头发昏,负罪感和无法饶恕的愤怒一轮又一轮地搅扰,反反复复卷土重来,我呜咽着求救,一遍一遍呢喃着羔羊的名字,除了“救我”以外,多余一句都说不出来。

总是要彼此饶恕的啊……我们既然知道有一个永恒的家,地上可以一生一世老死不相往来,天上总得再见呐……我在超越时空里看见,除了宽恕对方,宽恕自己,我已无路可走。

牧人说,祝福是蒙福的管道。

我想要那上好的福分。

既然如此,那便在荆棘丛中水中火中经历恩典吧!靠着瓦器里的宝贝,我逼着自己跪在床头,在泪流满面的时候去求父给力量,在咬牙切齿的恨里,求父让我饶恕,给他祝福。

JO问我是否还有替他举手。我点点头,没有避讳,希望他能和父建立真正的生命关系,希望他重视生命超过重视理论知识,希望他的信心有长进,希望……我低下头苦笑一声:他确实是个好DX,希望在遇到下一个姐妹的时候,他的生命成熟到足以委身吧。

希望下一个遇见他的姐妹,能好过点。也希望我自己对未来的丈夫能敬重、温柔和顺服。希望我们曾经在彼此身上的亏欠,都能在未来配偶那里做完全。

JO说,乐乐,其实你还是爱着他的,因为不爱的反面是冷漠。

我坐在沙发上,映着窗外的霓虹将杯中物一饮而尽,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区别,我和他,终究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。

在固定的读书、举手和默想里走过半年,2020年7月,我开始操练自己,也开始调整心态为未来的丈夫做40天一轮的循环举手,我不知道未来的另一半是谁,在哪里,但意识到要开始学着作为帮助者去守护他。

偶尔心里有个声音问我,如果那个人是明恩呢,你愿意么?

我甩甩头将这个荒诞的念头抛之脑后,不知如何回答,唯恐避之不及。JO说乐乐你要看你的心,我说我的心比万物都诡诈。

我不能让我的心带领我,向来世间唯有情字最能惑人眼目,心里的那个声音,我分不清是自己的私意还是父的感动,我不能动,也不敢动,不能求,也不敢求,我要高天之上最清晰的带领。

JO不再劝我,偶尔约着去吃好吃的,买新衣服,做做饭,喝喝茶,她说我的眼神空洞而迷离,像无根的草,像浮萍,像被抽离了魂魄。

在W市那个地理位置特殊的环境里,工作的性质原因,我常常无法按时去小家里吃饭,父将我带到旷野,无水无米无源,没有牧人的遮盖,没有家人的陪伴,甚至没有独立的私人空间,祂撤去了我曾经一切的仰仗和安全感的来源,在旷野里用极决绝的方式训练催逼着女儿成长。

你尝试过封闭式办公无法去小家,东躲西藏地读书,最后崩溃之下躲在卫生间里痛哭么?

连哭都不敢让人看到的啊……

然而,父的意念高过人的意念,父的道路高过人的道路。我的生命正是在这样痛苦艰难、在人眼里缺乏到不能生存的环境中被稳稳建立的,在亘古不变的磐石之上,在洪水泛滥之时依旧坐着为王的父里面。

因为,除了信靠和交托,早已无路可走。

04/

我跟JO聊起自己在感情里面的蠢事和强势,让她吸取我的教训,别走我这样的弯路,从一开始就学会作温柔且智慧的妇人,建立而不是拆毁。

2020年年末,去南京出差开会,在温润潮湿的空气里,一条熙熙攘攘的街,小巧玲珑的铺子,琳琅满目的商品,店内挂着的黑板上写满了祝福。我望着周围拥堵的人,见众生,见自己,第一次意识到那些曾经不经意的毒舌和强势,对一个男人是多么毁灭性的打击,对君王的亏欠和对人的亏欠,潮水般漫过全身。

I am so sorry to hurt you.

我在黑板上写下这句话,转身离开的时候,看到已经有后来人擦掉又写下新的东西。白色的粉笔屑窸窸窣窣从上抖落下来,湮没在明明灭灭的灯光里,像从来没有存在过。我想这句话明恩此生都该是看不见了。

罢了,总得向前看的呐。

轻舟已过万重山。我在本子上写下这句话,是对自己的提醒。

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的人越来越多,小家内的家人,普通的朋友,七大姑八大姨,妈妈的姐妹花们,一个个瞅着单身的我,像是背负着KPI,极有使命感。

盛情难却之下,我遇到了人生当中第一个相亲对象——某高校副教授,D员。疫情凶猛之时,高校封闭式管理,我们在微信上聊了一个月。我和他分享我的守护者,我们迥然与世的婚恋观念,也试图将真理讲给他听。

他尊重、理解,怀着开明而认真的心,只是碍于身份,碍于前途,碍于属世种种,不出所料地告诉我:因为你的这样的背景,我尊重你一切的选择和想法,但是男人毕竟要以事业为重,请恕我无法跟从。

我又一次快刀斩乱麻,匆匆放弃继续往下走的念头,把一段世人眼中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姻缘做了彻底了结。地域特殊,单位特殊,他心里对我决绝固执又粗暴简单的举动大约也是有气的,但依旧告诉介绍人是小姑娘没看上自己,没说是因为我“信与不信的不能同负一厄”的挑剔。

临了了,还是尽最大能力给了我温柔和保护。

真是个好人呐,可是又能如何呢?

道不同不相为谋。

我又开始做噩梦,梦魇里面我嫁了个外邦人,在婚礼庆典上,互换婚戒之时,穿着婚纱转身逃跑……一群人在后面追,而前方是断壁绝崖……梦境的真实感太过强烈,强烈到惊醒的时候额头上冷汗连连,我再一次像泥塑一样,呆坐在床头,从漫天繁星到东方露白。

我在小组里分享这样的恐惧,怕守不住底线嫁给外邦人的恐惧,DXJM们笑着说我对自己太过苛刻,说:乐乐啊,你怎么可能嫁给外邦人,你的心是向着羔羊的。

我的心比万物都诡诈。

一位DX说:乐乐,你信不过你的心,但你要相信你里面的宝贝。君王定会保守你不偏行己路。

可是那些嫁娶外邦人的家人们,他们也是有宝贝在瓦器里面啊!父照样允许人走弯路,再管教。好怕啊,怕的是父在婚姻上允许人走弯路啊!管教好痛,我不想被管教。我想从开始就乖乖的,不要吃这样自找的苦头。

2021年春节的时候,我和明恩的状态起起落落,已经历了分手以后删微信,又添加回来,相互躺尸,为了维持身份而只有嘴皮子功夫的相互道歉,到勉强恢复表面上得体的正常邦交——春节群发祝福也会给他捎一份,他也会礼貌地回复。

期间他问过我,想不想和好?

我放不下伤痛,说,不想。

阿轩抱着薯片在边上啧啧啧道:我感觉你就是写小说没灵感了,然后谈个恋爱,故意搞这么多桥桥段段,采个风,搜罗点素材啥的。

——我向来只写小甜饼,你见过仙女下凡采风整我这么狼狈的?

——那是你笨。

牧人说要介绍一个DX给我认识,我不置可否,没说行也没说不行,忙是真的忙,也是无意识为拖延找借口。没有预备好进入下一段感情的我,不想活成不主动、不拒绝、不负责的渣男渣女。牧人敏锐地觉察到我在感情上的懒政状态,没由着我逃避问题,打包把我带回了家,和师母两个人陪我坐下来细细聊。我尽量将故事讲得客观公正,分析我的问题,也说了他的问题。一向好脾气的牧人听完以后拍案而起:太欺负人了,一年半都不能委身,该更早一点分开才对的。生命都没有归正,谈什么婚姻?

是吗?我轻笑一声:叔,几乎所有的人都劝我忍耐生老练,老练生盼望呢……

接纳和忍耐的前提是委身。父只呼召你去帮助自己的丈夫,祂没有呼召你帮助任意一位DX。对方还不能委身的时候,你要保守自己的心。他望着我若有所思,问:这个DX还在你之前的小家是吧?今年4月我要回北京述职,到时候约他谈一谈(教训他一顿)。

05/

我像个陀螺一样,被迫又开始了忙完这阵忙下阵的生活。三月中旬,开始带着学生去深山老林远离市中心的城郊工厂做毕业实习,又是将近大半个月没有小家生活了,我像个快要溺水的人一样,在濒死线上上下扑腾、垂死挣扎。

感情的事情,无暇他顾。都快要被淹死了,哪里还有闲心思想这等奢侈的事情呢?

活在光里,才是顶重要的。

2021年是个魔幻又特殊的年份,4月4号,复活节和清明节正好撞到了同一天,有人在祭奠死人,有人在庆祝复活,宇宙之主是真真的幽默。

没有办法离开实习基地的我,又一次要在复活节错失周日了,牧人安慰我:乐乐,没关系,你不能来家里,我就把家带过来。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北京,开着三辆车,浩浩荡荡带着整个小家的人来深山老林看望我,行动壮观而隐蔽,颇为行云流水。

复活节的早晨,我在和北京有两个小时时差的W市睡得迷迷糊糊,手机强振动与屏幕闪烁将我从迷蒙中惊醒,睡眼惺忪中看到微信列表,是分开两年后明恩第一次主动的问候。揉着额头从床上爬起来,醒了醒神,手机上的问候也非常简单,大致就是复活节快乐云云。以我之前对这个男人的了解,他大约这是彻底放下了,以问候作为正式告别的仪式。

突然觉得有些好笑

实习地很冷,我裹着被子发了会呆,脑子是放空的状态。没有欣喜,亦没有失落,第一次意识到,爱情和婚姻,可真是个奢侈品呐。奢侈到是一种恩典,只能赐予,不能谋求。

当天傍晚,我坐在车里跟牧人说了早晨的插曲,他当机立断劝我直接给明恩打电话。

???

望着我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,他大手一挥,无比豪迈地说:乐乐,你放心,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,你完全在保护和遮盖之下,不必怕,我给你与他通话的权柄,你可以和他联系。

叔,我有点怕。

怕什么?怕他还是原来的状态?乐乐,你放心,不会的。都两年了,君王不会允许他裹足不前不成长。成就的时候该到了,凭着信心往前走。不必怕!

他要去日本留学了,我提出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。

So?

So……感觉难度系数非常大啊。

那不用担心,君王要成就的话,他今年去不了。牧人无比笃定,说:乐乐,别看环境,看宝座上的那一位,看祂的荣耀和大能。

(画外音:明恩心心念念要去的日本,终究是到目前都没去成)

叔,其实我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他,也不知道还想不想要和他在一起,毕竟都过去两年了,更不知道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为这件事举手,我只是不想嫁给外邦人,目前也没有迎接下一段感情的预备和打算。都说人的责任,父的配合。我在人的责任版块上已经精疲力尽,只想原地躺平。

落日余晖下,T牧想了想,叹了口气:不能躺平,禁///shi吧。

举手祈求走在前面,人走在后面,才是最安全的状态。

我与牧人约定,一个月为期,禁晚餐,为自己的心能够对准云柱火柱举手。让那位意念高过我的存在,带领我和明恩关系的走向,或复合,或彻底断掉念想,都能明朗,都能顺服。

我想这大概是自己有史以来做过最为疯狂荒诞的事情了。不知道这样的举手,到底在那个看不见的世界会如何翻天覆地、搅动风云。俗世眼见的日子,依旧平平静静、古井无波,我在日复一日的光阴里走过,今天和昨天貌似没有任何区别。

半个月后,4月17号晚,小妹贴心地给我通风报信:姐,你做好准备,妈妈已经联合了她的姐妹花们,准备五一给你搞流水相亲宴。环肥燕瘦,资源多多,说总有一款你会中意的。

真是怕啥来啥……

半个小时不到,妈妈的微信在群里开始一条又一条响起来,母上大人的旨意很明确——五一是个相亲的好日子,这个相不中可以换下一个,就当多交了几个朋友,年轻人嘛,多个朋友多条路,买卖不成仁义在,恋爱谈不拢,以后认识了也可以相互帮衬帮衬嘛,对不对?

???

干净利落地拒绝和直接说不去,已经行不通了。我把自己调整到应激模式,换成了简单的敷衍和嗯 啊 哦状态。母上大人似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接收到我不乐意的信息,铁了心要以五一假期为开端,抓紧把我的人生大事定下来,好像着急赶作业的学生。

是夜,晚上11:25,她知趣地打住了话题,又不知趣地跟我说:太晚了,好好休息,多睡点美容觉,马上就要相亲了。

她睡觉去了,我却再也睡不着了。挣扎、委屈、不开心、平日里看起来是矫情的小确丧,排山倒海而来,深夜几乎荒无人烟的工厂里,隔壁的学生在睡觉,我在两室一厅空荡荡的房子里,昏黄的灯光下,窒息感和绝望漫过全身,情绪崩溃得悄无声息。

我的父啊,我的君主,我该怎么办?

牧人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,他说:乐乐,我给你和他打电话的权柄。

牧人带着力量的话,促使我点开明恩的微信,开门见山问他:有点事要给你打电话,方不方便?

我想我大概是疯魔得厉害了……

北京小家有规定,晚上10点之后,为避免试探和暧昧,单身的家人不要相互联系。他大约要跟我提这个,然后告诉我明天再通话。这样也好,到明天白天,我应该能比现在冷静很多,不至于说傻里傻气的话。

方便,他居然是秒回,还附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。

我有些意外,这个热衷于守律法的人,竟然有破例的时候,不禁又问了一遍:现在方便么?

方便。

出什么事了?电话那边他单刀直入地问,声音熟悉又陌生。

我不想去相亲。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,那些细细碎碎的委屈就再也藏不住了,忍不住在电话里抽抽搭搭很没出息地哭出来:我不要嫁给外邦人,我好害怕啊,好可怕啊……

没事,我还单身。

他直截了当打断了我的话,没由我哭下去,怕我没听清楚,又铿锵有力地重复了一遍:没事的,我还是单身。

06/

25岁以后,我几乎再也没有熬过通宵,太伤身了。和明恩通话这次,纯属是个意外。从半夜11:30,一直到次日早晨5:30,整整6个小时。我在床上裹着被子像只粽子坐了一夜,他在千里之外的实验室呆了一夜。

在一起的一年半里,都没有这6个小时说的话多。分开两年,有太多需要彼此分享的事情,生命、成长、以及未来的规划。天光泛白的时候,他问:乐乐,我还想在继续深造,你愿意跟我出去吗?

牧人的嘱咐牢牢刻在脑子里,我给了回答:婚姻关系可以,恋爱关系不行。

兜兜转转,还是回到最初那个最为关键的问题——能不能委身。

家人们,谈感情要清醒,要带脑子啊!

亲爱的DX们,你在感情里的舍己包容,仅限对自己的妻子;

JM们,你在感情里的忍耐顺服,仅限对自己的丈夫。

但凡有一方做不到委身的,请退一步,放下感情,先去归正生命,先去和君王建立真正健康的父子/女关系,再谈婚姻。

和人的关系出现破口,源头一定是和君王的关系出现了问题。

在一方不能委身的时候,无论是谁跟你说“忍耐生老练,老练生盼望”,哪怕是牧人和师母,请你千万不要听!!!

结婚和不婚,都可以荣耀父。

但是消耗在一段不知道对方是否是自己另一半的感情里,相互拉扯,心生怨怼,那样的痛苦,是自找的,那样的生活,不荣耀父!

你说你不会心生怨怼,我亲爱的家人,不可能。当婚姻本身高坐在神坛之上,被你当做神明顶礼膜拜的时候,苦毒怨恨随即而来,因为——以别S代替YHH的,他的愁苦必加增。

你说坚持感情,也并非是把婚姻当为偶像。亲爱的家人,一方不确定委身的时候,是父给你明确的指示,那个人不是你的丈夫/妻子,至少现在不是。那你眼前的坚持,怎么还能狡辩成是来自上面的感动,而不是自己的血气呢?

有多少时候,我们打着父的名义,行亵渎神明的事?

一年到一年半没有结婚计划的,不要谈感情,避免双方受试探。

我们结婚吧,今年7月就合适,我不想再等一年了。明恩在电话里面提议,出乎意料,又在情理之中。他说:乐乐,我在知识上有追求,但是和父的生命关系还比较弱小,信心也不够刚强,我需要帮助者,需要你当我的帮助者。我们结婚吧,好吗?

在老家探亲尚未回来的爸妈远程接收到我俩和好的消息,惊得目瞪口呆,半晌没有回复。小妹说:姐,你简直太吓人了!

原本要安排相亲的五一,我们一起举手并搞定各自的父母。五月中旬,明恩横跨整个中国,从北京飞到了边陲小镇,第一次来我家见父母。牧人早早空出了时间,在W市等候,原本想作为娘家的属L父亲教训他一顿,但看在小伙子已经有成长和担当的份儿上,嘱咐又嘱咐,最后重拿轻放,也就放过了他。

2021年6月11日,端午节前夕,明恩带着父母来X省提亲订婚。

2021年6月22日,我们在北京领证,从法律程序上结为夫妻。

2021年7月10日,我们在北京举办了婚礼。

每一个节点都卡在了后疫情时代稍微松动的时候,一点没耽误。

什么是神速?两个人都预备好的时候,君王成就的速度,就是如此!

几乎所有的亲友都大跌眼镜,为这个发展速度叹为观止,小家里的家人,世界上的好友,纷纷觉得爱情的力量,让人疯狂。

其实,不是的。

爱情是婚姻的必须,而羔羊才是婚姻的磐石。

我不是因为爱情,疯狂大胆地放弃一份体面的工作、一份安稳的生活,在一个周围人都追求稳定的年龄里,裸辞、远嫁、换城市,将世人教导女人千万不能做的三样事搞了个齐齐整整。

凭着爱情,做不到。

婚姻是一份呼召,一份从高天之上而来的呼召。君王把祂的王子放在我面前,让我看他的生命、软弱、潜力、信心,端坐在宝座上的父,行走在尘世间的子,内住在我里面的L,说:去帮助他,帮助他完成我赐下的使命,帮助他活出天国王子的样式。其余所有的,交给我,我来兜底,我对你负责。

创造宇宙的君王,祂为我兜底,祂为我全权负责,这才是我的底气和信心!

步入婚姻,不是终结,不是happy ending,而是另一个禾场的开始。

07/

如今,我再回头改这篇巨长的婚姻见证,已婚后一年有余。

我曾经不相信命中注定的爱人,觉得那是童话故事,而童话故事只属于孩童。

我想起这些年,从初恋里面被光照,挣扎着举手让对方主动离开那段感情,从遍体鳞伤的流泪谷走出来,遇上形形色色的人,看过千千万万的风景,最后在一路蒙福的保守里,终于抵达流奶与蜜之地。

如果有一个词来形容,那便是劫后余生。

我庆幸这破碎的瓦器里,居然有这样的宝贝,让我穿越人山人海,来到命定的爱人身边。

人生海海,山山而川。

我曾经不相信命中注定我爱你。

我现在信了。

真好,最后的人,是你。

真好,祢在,祢一直都在。

长乐修改于

北京

2022.10.15